谪出长城不许诗，一看瀚海放歌奇。

伊犁河谷行舟赏，塞外风情醉笔痴。

头枕天山明月睡，神游冰岭雪鸡嬉。

纵横篆隶闻西域，戍百归乡驻足辞。

天上星，白皑皑。地上星，黑累累。

星星峡中十五夜，天星地星光激射。

一屋皆支一星罅，须臾天晦地忽明。

地星却比天星青，北斗黯黯鸡初鸣。

声三号，眠户眨。炎炎火，星星峡。

兹山多赤云，石石悉灵异。

冥濛当月午，宝气烛天地。

丹砂亘南北，碧涧分巨细。

绝顶辟石房，玲珑逼天际。

青羊及驯鹊，一一向空睇。

稍南盘一径，石古路如砌。

森森女娲庙，客户竞私祭。

儿童聚乡塾，师出尽儿戏。

黯黯神烛昏，脂车作行计。

回坡何杂沓，足滑沙石腻。

出峡月已高，惊闻鼓声沸。

南山高瞰城，下复裂深谷。

巉岩千丈堞，排齿入山腹。

晴天飞雪霰，即已没车轴。

阴寒中人深，肩背苦瑟缩。

千里留战地，往往鬼夜哭。

年残风益暴，客至裹重幄。

灯火集一城，宵惊烛光绿。

半生踪迹未曾闲，五岳游完鬓乍斑。

却出长城万余里，东西南北尽天山。

嘉峪关前夕雾收，布隆吉后晓星浮。

马毛作雪明千里，龙气成云暗一州。

冰谷对床声乍噤，火山当户汗仍流。

平生每厌尘环窄，天外如今一举头。

瀚海亦已穷，关门忽高矗。

风沙东南驱，到此势已缩。

侯门余数骑，骏足植如木。

风递管钥声，岩高忽然拓。

城垣金碧丽，始见瓦作屋。

羌回分畛域，中外此枢轴。

晓日上北楼，长城莽遥瞩。

平衢驰若砥，雪岭俯如伏。

天形界西域，地势极南服。

数折向郭东，泉清手堪掬。

尤惭关令尹，来往饷刍收。

驻马官道旁，生还庆僮仆。

下马步出城，百步屡驻脚。

长刀短后衣，未忍即抛却。

逐客纵已归，犹念未归客。

今宵路岐梦，分道向南北。

橐笔频年上玉墀，虎贲三百笑舒迟。

书生亦有伸眉日，独跨长刀万里驰。